第078节 盗尸案

“…海咸河淡，鳞…鳞潜羽翔。龙师火帝，鸟官人皇。始制文字，乃服衣裳。推位让国，有虞…有虞…唐…”

韩小宝背着手，摇头晃脑地背诵着，起初几句背得十分流利，但背到“鳞潜羽翔”时就开始磕磕碰碰了，再背到“推位让国，有虞陶唐”时就彻底地卡壳了，吭哧吭哧背不出来。

坐在韩小宝跟前的夏华把手里的《千字文》推过去：“自己看看，从‘有虞陶唐’到‘率宾归王’还有几句。”

韩小宝伸头一看，立刻哭丧着脸：“吊民伐罪，周发殷汤。坐朝问道，垂拱平章。爱育黎首，臣服戎羌。遐迩一体，率宾归王。回公子，还有四句。”然后畏畏缩缩地伸出前两天挨了打后还红肿着的左手，闭上眼睛哆哆嗦嗦道，“请公子重重责罚。”

夏华拿起戒尺，高高地举起，重重地打下。

“啪！啪！啪！啪！”，这一声声脆响让现场其他人都噤若寒蝉，就像看到杀鸡的猴-子。

韩小宝被打得眼泪哗啦啦直流，五官都痛得皱成了一团。

“从‘推位让国’到‘率宾归王’，给我抄写三十遍，明天拿来给我看，还要再次背诵。”夏华打完后挥挥手，“下去吧，你今天又迟到了，罚站到下课。”

韩小宝抹着眼泪，委委屈屈地站到后墙那里，脑子里想着明天怎么找借口不过来上课。虽然身为下人的孩子并且自身也是下人却能跟主人一起学习、得到主人教导，是非常难得的，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下人、下人的孩子渴望读书改变命运却没有机会，但韩小宝有这个机会却根本不珍惜、不在乎，他天生讨厌读书识字，又觉得夏华管得太严，隔三差五就迟到，有时还找借口不来，来了后有时又谎称拉肚子然后在厕所里一待就是半节课。韩小宝虽家境贫寒，但自幼被父母宠溺，所以养成了耍滑头的坏毛病，夏华在教训他几次后见他屡教不改，也就随他去了。君子不强人所难，人家不爱读书，耽误的是他自己以后的前程，夏华又不是他爹。

“都坐好，继续今天的课。盖此身发，四大五常。恭惟鞠养，岂敢毁伤。一起念三遍。”夏华看向其他人。

“盖此身发，四大五常。恭惟鞠养，岂敢毁伤。…”

夏华住处后院的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，书声琅琅，夏华正在给一帮未成年人上着课，讲的是《千字文》，听他上课的他的非正式学生足有十三个，包括赵海、杨青、绘秋、绽冬、丹儿、陈雪、陈明、陈小花、孙涛、孙清、孟翔、韩小妹、韩小宝，其中，陈明就是陈小狗，孟翔就是孟阿田，夏华给他们改了名字，特别是孟翔，孟翔，谐音梦想，用夏华的话说，“人必须要有梦想追求嘛，翔，飞的意思，寓意你以后奋进高飞”。

夏华对他的下人们是真心关怀的，比如未成年人们，他要求他们读书识字并承担他们学习所需费用，“玉不琢，不成器，人不学，不知道”，这是他教导绘秋等人时常说的一句话，在他看来，男女都必须读书，男子读书可以参加科举、考取功名、博取更广大的前途，就算无意科举，读书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，可让人开心窍、正三观、明事理，女子亦是这个道理，即便不能参加科举，起码不会让自己变成睁眼瞎。

起初，夏华的学生就是赵海和杨青，后来把绘秋等人也带上了，还有陈雪、孙涛等人，随着夏华和卢泰的肥皂作坊一次次地扩大规模，最早的陈金牛、韩春生等人都已经是“高管”，陈雪、孙涛等人不需要再整天干活，自然有了很多的时间用来学习。夏华每天抽出一个时辰教导赵海他们，然后布置家庭作业让他们完成和课后自学。

“这十六个字的意思是…”夏华带着赵海等人朗读十多遍后讲解道，“人的身体属于‘四大’，四大指的是水、火、土、风这四种元素，五常指的是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这五种品德，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五常，要诚敬地想着父母的养育之恩，切不可损伤父母给予的身体，不能自残，更不能自杀，好好地活着，因为人来到世上一趟很不容易，要让自己活得有意义。”

赵海等人聚精会神地听着、记着、领悟着。

绘秋举起右手表示她有问题想问，这是夏华规定的，有问题了，先举手。

在得到夏华点头后，绘秋眨巴着眼睛问道：“公子，既然不能毁伤身体，那您平时干嘛要求俺们勤剪指甲呢？”

夏华拉下脸：“你平时不上厕所吗？拉的秽物也是身体产生的，你咋不憋在肚子里呢？”

哄笑声中，绘秋捂起脸：“啊…公子你好坏…这样说人家…”

夏华正色道：“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敢毁伤，意思是要爱惜我们的身体，珍惜生命，而不是望文生义的不去除身上不需要的甚至对身体有危害的东西。假如我们身体上长出一个毒瘤，不割掉，它就会越长越大，最终让我们死掉，割不割呢？当然是割了！这绝不是违反爱惜身体的原则，而是这么做才是真正地爱惜身体。剪指甲也一样，指甲虽然是我们的身体长出来的，但留着它没什么用，还会让指甲缝里产生污垢、滋生病虫、危害我们身体的健康。剪指甲是为了身体健康，恰恰符合‘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敢毁伤’的道理。听明白了吗？”

“明白了！”众人齐声道。

夏华点头：“今天学了两段，‘鸣凤在竹，白驹食场，化被草木，赖及万方。盖此身发，四大五常，恭惟鞠养，岂敢毁伤’，意思和其中的道理，我也告诉你们了，两段话必须背会，明天抽查，三十二个字都要学会，每个字抄写三十遍，明天上课时一并检查，好了，下课吧！”

“谢公子，公子请。”赵海等人起立向夏华鞠身行礼。

所有人都离开后，夏华正伸着懒腰，却见孙涛急匆匆地跑回来：“公子！”

“嗯，东西落下了？”

“公子，我有事向您汇报。”孙涛快步走到夏华面前，神色十分凝重，他先看了看身后，然后低声道，“我发现韩叔近些日有点不大对劲，就是…不太安分，农庄那里制作肥皂香皂，不同工作组的工人各有各的任务，韩叔和他带的那个组负责购买生石灰、天然烧碱制作碱液，可他似乎对别的工作组的任务很好奇，经常在农庄里东张西望转悠，还四处打听用什么原料，但他不敢随便跟人搭话，主要是找我，我表面上装傻充愣，但心里很清楚。我觉得他有古怪，便趁着上课时过来向您汇报，为防被韩小妹、韩小宝看到，我刚才撒谎说我东西落在了这里。”

夏华笑着称赞：“你做的很好，发现不对劲时不动声色，不打草惊蛇，心思也挺细致的。”孙涛口中的韩叔就是韩春生。

孙涛一脸肃然：“公子您对我和我妹妹、我表弟有大恩大德，我时时刻刻谨记要报答您。”他又问道，“公子，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？”

夏华想了想，沉吟道：“想要收买拉拢一个人，那个人必须得有欲望渴求需要得到满足。”他打量着孙涛，“你好像还没到需要大把银子的年龄段…嗯，对了，你有心仪暗恋的姑娘吗？”

孙涛脸皮一红：“我…我喜欢小雪。”

“哦？陈雪啊…”夏华摸摸下巴，“别人知道么？”

“当…当然不知道，我一直把这个念头埋藏在心里。”

“暂停一下你的暗恋，从现在起，你喜欢韩小妹去，哦，假装的，去整天给她献殷勤，一有空就向韩春生打听韩小妹的事、流露出你喜欢她的意思。”

“明…明白。”

孙涛离开后，夏华叫来赵炎：“这几天暗中盯着韩春生，看他下班后都去哪里。”

“是，公子。”

赵炎离开后，夏华步入他的书房，摊纸提笔：“嗯，该写什么呢？有毒的东西放在这里，你不做贼，当然不会吃死，你要是做贼，吃死了，那可怨不得我。”他脑子里开始浮现各种后世的现代化学知识。

完成手里的东西后，夏华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，他突然间有点怀念当初孤身当京漂的那三个月的苦日子了，那段日子里，他穷得叮当响，顿顿烧饼馒头，但安全，没人找他的茬、没人躲在阴暗角落里算计他，如今，他有钱了，过上了土豪日子，但却开始招来了明枪暗箭，他不得不花费心机与之斗智斗勇。

“有时候平淡确实是福啊…”夏华心头感慨。

次日早上，夏华一如既往地起床、洗漱、锻炼一番、吃早饭，再在赵炎和赵海陪同下前往学社。

出门后，赵炎想起一件新鲜事，说道：“公子，听说了么？城外乡下发生了多起盗尸案。”

夏华吃了一惊：“盗尸案？是盗墓吗？”

“不是盗墓，苦主都是乡下的普通人，坟墓里并无值钱的陪葬品，被盗走的就是尸体。”

“配阴婚？”

“也不是，被盗走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。”

“多少具？”

“十来具吧！”

“这些被盗走的尸体有什么共同点吗？”

“共同点么…就是都下葬没多久，长者几个月，短者才几天。现在乡下城里都闹得人心惶惶，各种说法都有，有说是死人复活了，有说是鬼怪阴灵作祟，还有说是邪门歪道用死人修炼什么害人的妖法…一个比一个更离奇。”
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“也就近些日吧，但有传闻说附近州县一两个月前就发生过这种事，公子，你怎么看？”

“我怎么看？我才不去看呢！”夏华耸耸肩，“这盗尸案关我什么事？”

赵炎笑了笑：“我是想着，公子你聪明绝顶、智慧过人，或许会对这件事有什么高见呢！”

“我有个锤子的高见！”夏华翻翻白眼，“那是官府的事，我咸吃萝卜淡操哪门子的心？”

“哎，公子，前面好像有人在等着你！”赵海忽然道。